廢青女子的玩物喪誌

　序章 喪禮


燥熱無風的六月天，連風鈴都懶得製造悅耳的聲響來取悅人類。刺耳的蟬鳴聲，鼓動著浮動不已的身心。屋子裡的悶熱像是吞噬著身心般一點一滴的向我逼近，手卻不聽使喚地將造成地球公害的元兇─冷氣調的更低些。高中剛畢業的我無聊地在家中客廳喝著飲料，在一旁被冷落的模擬測驗，早就已熱得發皺，但我仍無視它的存在似的，看著不停重播的電影。世界仍是沒變，依舊讓人感到無趣。有這種感覺有多久了？學姊離開的時間又有多久了？我生活的日期無法用日子來計算，只能感覺到不停重複地動作，但不屬於機械式的高中生活，很短暫但卻帶給我真正的生活。

『叮─咚─』突然一陣門鈴聲打斷我的回憶。
「誰啊？」這種時候有誰會來找我？又有誰會來找我呢？
『先生，有您的掛號。』開門後，一名郵差拿著封像是訃文的信對著我說。
「訃文？誰死了？」實在想不到還有誰死了還會通知我，不求回答的自問著，並制式化地蓋著印章，連招呼都懶得打，將郵差丟在外面逕自地走回屋內。
「這不是學姊家的 ？」注意到地址的我，當時像被下了石化咒般的定在原地。居然是學姊的喪禮……
「這…這是惡作劇的吧…哈…不是真的吧…」難以置信的我，倒在沙發上，傷心地苦笑著，桌上退冰已久的飲料，杯子的水珠緩緩落下，宛如幫我訴說我心中的淚。


※ ※ ※


下了車站，坐著計程車到了告別式的場地，一切的一切平穩地進行著，彷彿學姊的死沒發生過似的。緩步進了告別式的會場裡，兩旁擺著簡單的花圈，正中央就是學姊難得的畢業大頭照，裡面的人寥寥無幾，只有學姊的父母表面地虛偽的拭著淚，莊嚴肅穆？倒不如說是令人覺得可憐的冷清。靜靜地向她的父母點頭招呼，順手拈上香，希望學姊一路好走。遺體尚未被火化，被請去後面靈堂瞻仰儀容的我，表面上仍顯得平靜，望向已無生氣的學姊，皮膚好像比以前還要白，但臉上卻浮上難有的笑容，記憶中的她是很少笑的，經常都是面無表情地望向天空，像是不被俗事叨擾的仙女。

「請問學姊…純…是怎麼死的？」實在是不明白為何離開了那麼久，卻突然有天傳出她的死訊，提起勇氣向學姊的父母詢問。
『這…自從她被送去精神病院住院後，情況一直沒好轉，在上週末護士送早餐時發現她在自己的病床上自殺…真是太傻了…唉』
「精神病院！你們把她送去精神病院？」
『我們也沒辦法啊…她畢業後症狀更嚴重了，是醫師決定的。』學姊的媽媽做出有如受害著的表情不停地為自己愚蠢的行為辯說。
『對了，這封遺書好像是給你的。』說完便將封信遞給我，上面寫的是我的名字。
『在醫院整理她的東西的時候看到的，雖然內容很……但我們還是決定交給你。』毫無歉意地說出他們偷看了這封信，連死者的隱私也不留給她。

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心急地開了信封拿起裡面的信紙來看，內容卻只有短短的一句話。
『死亡只是個開端，已經不需要在人間見習了，再見。』
「是嗎？成功了嗎？恭喜你了，學姊。」這一刻，不論真假，我都相信學姊說過的話。
　

　　走向會場的外面，炙熱的太陽像是要制止我即將潰堤的淚腺刺得我睜不開眼，天空有著夏天的晴朗，心中仍無法完全釋懷，或許我只是個再也平凡不過的凡人吧，對謎樣般的學姊還是充滿的疑惑。
「死神？也會死的嗎？」這是我最後的一個問題，但解答的人已不在。


※ ※ ※


隔日，在不聽話的冷氣壞了的夏日，房間內的溫度不體諒的上升著。不用做任何事乖乖躺著也會冒得全身汗，連窩在家裡睡大覺的精神都沒有，唯一的享受都被剝奪的我，只能一邊咒罵上帝一邊往有冷氣的便利商店天國邁進，一進到商店裡簡直像是進入了天堂般的逍遙自在，短暫地享受這冰涼的夏天綠洲，挑著等會要吃的冰。早就學會了苦中作樂的我，早就將悲傷昇華，取而代之的是過自己該過的生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一共是８５元，收您一百，找您１５元及發票，謝謝。」店員親切地一併將冰淇淋的挖匙遞給我，笑笑的跟我說謝謝光臨。

一出便利商店，掉進人間煉獄的身體還無法承受這突如其來的溫差，還留有清涼的錯覺時，一看到柏油路上因熱氣而晃動的影像時，突然拉回我人在火焰般的太陽下活生生地曝曬的事實，拖著沈重地步伐往更像悶熱地獄的家的途中，倏地在對街的麵包店前看見熟悉的身影。
「學姊……？」真的是她嗎？我沒看錯吧。頓時暑氣全消，一心只想向著那身影快步衝去。背影的主人慢慢轉身，真的是學姊，更加速了腳步跑過去，但︱｜
「叭─叭─」被卡車的喇叭聲嚇到，這時才驚覺人正在大馬路中央，正逆向的朝著卡車跑去，想躲開已經是不可能的了，反射性地將雙手擋住頭部，雖然知道這樣的動作完全沒作用……
一陣刺耳的煞車聲，劃破了凝結的空氣，我倒臥在經太陽照射過灼燙的馬路上，視線漸漸朦朧了起來，人聲也開始往我這邊聚集起來，感覺到比夏季溫度更溫熱的液體由頭側流出，四肢早已無力爬起身來，那熟悉的人影也靠了過來，想更看得清楚些
，但黑暗慢慢地將我覆蓋住，意識也漸漸脫離，這就是死亡嗎？在這樣的天氣下，屍體會腐爛的很快吧……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