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青女子的玩物喪誌

第壹章 邂逅

籠罩著足以殺死人大腦細胞的低氣壓的盛暑，不愧是八月連熱氣都快要溢出般不停地填充著所謂的高溫，即使是這種天氣，教育制度仍是要將我們這群剛進高中的新生來個極其無趣為期兩天的新生訓練，開頭就是自稱為校長的人帶著平淡音調，他那像是錄音帶播放般的演講，在沒有空調降溫的禮堂裡，悶熱的建築物暑氣漸漸匯聚著，再加上四周都是躁動不已的高中生，人類身體散發的熱氣及汗味，耳朵聽著沒內容的演講一心只想趕快逃離這虐待人又死不了的處刑場。次日則在自己班級集合，一邊聽著老師沒意義的精神訓話，一邊聽著血氣方剛的少年們討論哪個女同學比較優，看來令人期待的高中生活一點也不令我期待。

結束新生訓練的下午，我在這個將要成為我未來三年要待的地方閒晃著，心中卻煩惱著進了高中要加入什麼社團，強制學生必須要加入社團這項校規讓對什麼人事物都不大熱衷的我非常困擾，隨便找個可以打混的社團好了，心中暗暗下了這個決定。

「咦？這裡是？」正想著哪種社團比較好混的我，不知不覺地走到圖書館的後面
，這裡的圖書館是出了名的藏書豐富，又再加上帶點英式古堡建築風格，還滿多觀光客來參觀拍照的，現在我在後面的一扇略微生鏽的鐵門前，突如其來的好奇心驅使著我推著門進入，本以為裡頭是圖書的倉庫，但好像只是一條長長的走廊，微暗的燈光閃爍，帶點靈異氣氛的走廊卻什麼都沒有，走到一半想打道回府的我卻被旁邊的一扇木門吸引住，吸引我的是木門上的紙條，大大的紅字寫著人。而不是常見的非工作人員勿進等字句。
「這是塗鴉？還是？」充滿疑惑的我伸出手來想一探紙條的究竟，但還沒碰觸到紙條就無聲落下，木門也微微開著，不多想的就鹵莽的闖入裡面，早已忘了要先敲門的禮儀。不同於走廊的陰暗，裡頭的房間充斥著光線十分明亮，中央有長方形的桌子旁邊也放著幾張椅子，牆上也掛著黑板，其中一面牆有著像是資料櫃的櫃子，偌大的窗戶前有張辦公桌，裡面引我注意的不是掛在窗戶上精緻的窗簾而是靠著窗戶望著窗外的少女。黑色的長髮披肩，隨著外面吹進的風起舞著。
「妳是……？」身著學校制服的少女，是本校的學生？
「你怎麼進來的？」聽到我的聲音微微吃驚的女學生轉過頭來，淨白的肌膚上有著清新脫俗的臉孔，五官是這麼的恰到好處，不輸於世俗的美，略勝一籌的是她那渾身散發出不同於一般人的古典氣質。
「我……？」稍稍被她所提的問題嚇到，難道這兒禁止外人進入？但並沒有寫閒人勿近等字眼呀？還是校規規定這裡不准進入嗎？
「喔…原來如此，難怪你進得來。」正當我在思考該怎麼回答的同時，女孩已輕步走到我身旁還以一種饒富興味的眼神盯著我，像是發現了什麼似的。
「等等，你在說什麼？什麼原來如此？」充滿疑惑的我對於她這眼神感到不安，好像我臉上長了什麼東西一樣。
「看來你對你自己一無所知阿。」少女似笑非笑地看著我，感覺我好像問了個蠢問題。
「這話什麼意思？」
「並沒有瞧不起你的意思，不過你的問題還真多阿，真是有趣，呵。」從小我就是個愛提問題的人，但每個人都是以不耐煩或是無視我的態度來對待我，這是第一次有人覺得我一直提問題是件有趣的事情，這點倒是讓我很訝異。
「聽好了，現在就回答你剛剛所問的問題。首先，這裡是我們的社團教室，還有剛剛那個不是塗鴉是個禁止人類進入的符咒，而我是這個社團的社長。」居然連我剛剛在外面自言自語的問題都回答了，我有講那麼大聲嗎？還有那張紙是符咒？禁止人類？這女的是在說謊嗎？看起來並不是會說這種謊話的人阿。
「對了，妳還沒回答妳剛在原來如此什麼？」她逕自地走向窗戶前的辦公桌，拿出一條像是水晶的項鍊。
「這一點講起來有點複雜，我可以慢慢解釋給你聽。」不抬起頭的繼續她的動作
，只見她將根針刺進她的食指，她將她的血沾在上面，並將那條鏈子遞給我。
「你先戴上這個我在回答你。」急於知道答案的我，直接就將項鍊戴上，不在乎她剛剛在上面沾了血是為了什麼。
「你沒看過幽靈或是妖怪之類的東西。且你的家人應該都已經去世了。」
「妳怎麼知道？」她突然以肯定的語氣說出了這句話，讓我嚇了一跳。難道她是個靈媒？還是個算命師？開始後悔剛剛不該那麼快就將那條不明來源的項鍊戴上，上面的血難道有問題嗎？
「別擔心，項鍊沒問題。只是可以減緩你體質所造成的影響。」不知是察覺我的疑慮還是看穿我的心裡在想什麼，她立刻就回答了我剛剛心中的問題。
「你看不到幽靈及家人身亡全是你的特殊體質造成的，你這個體質還真的挺特別的，我只有聽說過但沒有親眼見過。而這個體質就是你周遭某個距離內，純的非人類生物無法接近你，不只是無法接近，還會因為靠近你而消失。像是靈界常見的幽靈，妖界內的妖怪等等，但並不會影響到掌管生死的生死界。因此你仍會像正常人一樣的生老病死。但你本人並沒有靈視的能力，因此根本不知道你自己對他們造成的傷害，也當然我門上的符對你根本就沒有影響，反而會被破了結界。」她一口氣說了一堆我無法理解的話，使得我當場愣了一下。
「那跟我的家人有什麼關係？」回過神來的我，從她的回答發現都是跟我本身有關係並沒有提到我的家人。
「嗯……他們算是間接的受害者，其實妖界及靈界的生物是跟我們生活在同一個世界，只是大部分的人類看不到他們，事實上卻是一直共存著。而你的出現造成他們的滅亡，為了幫被你所害的他們報仇，因此加害於對他們毫無影響的你的家人。」即使她以略微修飾的說法來解釋，但實際上就是我害死了我的家人們，我就是造成他們死亡的主因……我果然是親戚中所說的掃把星。
「那……這條項鍊的作用？會讓我的特殊體質消失嗎？」她剛只提到減緩影響並沒確切的提到它的功能。如果體質消失了那不就有很多東西要來報復我嗎？雖然我覺得人生很無趣，但可從沒有要輕生的念頭阿！
「消失是不可能的，力量太過於強大了。我只能將範圍縮小成覆蓋在你的皮膚上，這樣會使得他們只能接近你但卻無法碰你的身體。」強大？我真的有這種看不見的力量嗎？從剛剛到現在，她的答案讓我有點措手不及，太多的疑惑了，但她卻慢條斯理的一一的回答，不像是在說謊，但內容太過荒誕使人無法完全相信。
「人類是很難相信看不到的東西，是吧。久了你就會知道的了。」她突然冒出這一句，越來越讓我覺得她真的有種不可思議的神祕力量，像是有讀心術似的。
「很晚了，該離開了，你是新生吧。這張紙給你。」她給了我一張上面寫有『入社申請書』字樣的表格給我。
「你們社團的名字是？﹂被剛剛難以理解的內容給迷惑住，差點忘了這裡是她的社團。
「超自然研究社，歡迎你的加入。」

※ ※ ※

九月的開始，學期的開始，太陽仍忘不了暑假的離開，依然逗留在天空上，肆意散發它引以為傲的炎熱，這樣的太陽對好幾天沒睡的我來說簡直是致命的武器，瞇著眼努力地在開始上課的鐘聲響起前踏進校門。從那天開始，我唯一做的事就是盯著那條項鍊發呆，看似平凡無奇，更別說像電影一樣會發出那種奇異的光芒，一點異樣的現象也沒有。雖然家人的死沒有給我很大的打擊，他們的回憶就如同有雜訊的電視機畫面般的模糊，但死因是由我造成的這點，心裡多少有點疙瘩。她的話給我的可信度不高，但我知道她沒說謊。開學前想找她問她個明白但她再也沒有出現在那間教室裡
。難道我拿了一個瘋子的項鍊，還傻傻地想找出她話語中可信的端倪？還是一切的一切或許只是社團的宣傳詞？故弄玄虛？好多個問號像雜草般的紮根在我腦海裡。
這天，我也不清楚是開學的第幾天了，只知道是九月的其中一天，也是登記社團的日子，要先將填好的申請表給社長簽名蓋章，再送給班長記錄。她給我的表格她早已簽好名字，我將填好的報名表給班長登記時，班長卻用一種狐疑的眼神看著我。
「超自然研究社，有這個社團嗎？」
班長以不算小聲的音量偷偷問著隔壁的同學。隔壁的同學也以搖頭回應著說不知道。其他人則回答說大概是小社團吧。班長便猶豫地登記在本子上。不是真的吧，社長人怪就算了，連社團都還有可能是幽靈社團？
登記完社團就是社團活動時間了，周遭的同學紛紛興致勃勃地往他們的社團前去，而我卻以一種被人惡作劇的心態往位於陰暗的圖書館內部的社團教室去，做好ㄧ打開門是間空教室的準備轉動手把打開門……
「呃……人類？」一進門就被劈頭問了這麼一句話，難道人類是這個社團的招呼用語嗎？而眼前的人居然是…….小孩子！在長方形的桌子旁，坐著一名小男孩，桌子兩旁堆滿著書，他的椅子旁也是書，社團教室角落還有一堆頗高的書，這堆書比他還高吧？小男孩的前方有兩本書應該是正在讀著，左邊的書的內容密密麻麻的應該是由外文寫的吧？右邊的書是由日文寫成的，不過我也看不懂內容是在講什麼的，很難想像這樣的小孩能看得懂這些語言。
「看得夠久了吧？我看你把書看穿了也是看不懂這些書的。」這男孩人小歸小，但口氣卻很狂妄。
「這裡是社團吧？」我看比較像是讀書社，不像超自然研究社阿，我以為會貼滿外星人的圖片或是靈異照片的樣子。
「你就是社長說的那個人吧 。你就坐那邊等他們來就好了。」男孩的臉長得到是挺可愛，不過個性卻讓人喜歡不起來，他頭也不抬地隨手指了桌子旁的一張椅子，然後便開始看起他的書來，這是……在看書？只見他瞄書的內容一眼，左右手便各自將兩本書翻到下一頁，速度快到非一般人所為，不過幾分鐘就把兩本書『翻』完了，開始覺得這小鬼只是翻好玩的，並不是在讀書。
當這樣只剩下男孩的翻書聲及時鐘的滴答聲充斥著教室後不久，寂靜的感覺快佔有我的身體時，倏地，教室的木門被打開，不，是被撞開的！一名頭上繫著紅色蝴蝶結綁著馬尾的少女衝了進來，在快要跌在桌上的書堆前及時煞車，不停地喘著氣，像是拼了命跑了過來的樣子。
「妳又遲到了。」她剛剛的行為絲毫沒有讓男孩有驚嚇到的反應，看來男孩早就習慣這種場景了。
「哈…哈…社長…社長來了沒？」還是很喘的少女，仍站在桌前不停地拍著胸口喘氣。
「還沒，符掉了。」男孩依舊冷淡得連手都懶得指， 用眼神示意少女撿起掉在地上那所謂的『符咒』。
「咦咦咦！有人類！怎麼會有人類！」去門外將符咒貼好的少女 再度進門，一看到我便快速躲到男孩身後用手指著我，並以一種驚訝的表情看著我，另外一隻手搖著男孩的肩膀像是要叫他快點看這個不可思議的景象。
「昨天社長講的話妳沒在聽？」男孩的頭仍是不抬起來，臉是向著書，但問題是問著少女。
「呃…啊…就太累了嘛。昨天集合的時候不小心睡著了……」少女支支吾吾地，像是深怕他懲罰她一樣，看來這名男孩的地位有可能比她還高。
「不…不過，前面有聽到一點喔。好像是說有個很厲害的新社員。啊！你就是那個社員嗎？怎麼可以把氣息隱藏得那麼好，教我教我。」突然她好像想起什麼，衝了過來很興奮的握住我的手。隱藏氣息？我有嗎？
「妳搞錯了，他沒隱藏。」
「咦！怎麼會，符咒被破了嗎？怎麼可能，是社長的結界耶。」少女一直盯著我看好像我是隻珍禽異獸似的。
「體質關係。」男孩好像已經懶得解釋了，回答的越來越簡短。
「算了算了，你每次都這樣，都不講清楚來。」少女佯作生氣的樣子嘟著嘴，說真的，還挺可愛的。
就在這時候，上次見到的那名女孩從門口進來。輕輕地走到長桌的另一端，剛剛還在生氣的少女立刻高興起來，往女孩的方向撲過去抱住她。
「社長、社長，妳今天怎麼那麼慢來。」少女略帶撒嬌地說。
「乖，我有點事。我昨天講的事妳都沒有聽進去吧。晚點再解釋給妳聽。」女孩摸著她的頭，像是對待一隻寵物一樣。
「耶！還是社長最好了。不像他只會欺負我。」少女對著坐在一旁的男孩做了一個鬼臉，好像小孩一般。不過男孩始終無動於衷地在看他的書。
「照慣例，現在是社團時間。今天比較不一樣的是有新社員的加入。來，做個自我介紹吧。」女孩看著我示意要我站到面前去講話。
「呃……我叫余子捷，沒什麼朋友所以沒什麼小名。看你們要叫我什麼都可以。呃……這樣就可以了吧？」不習慣在人前開口發言的我，用著顫抖的聲音勉強唸出剛剛的話，已經開始感覺到胃酸到攪動的我，只想趕快離開大家的視線回到剛剛的位子上。不安地望向女孩希望她趕快允許我下台。
「那就叫小捷學弟吧！哈哈。」綁馬尾的少女立刻就幫我取了個普通的小名，雖然第一次被這樣稱呼很不習慣，但少女的笑容卻讓我感覺很安心，好像這樣叫完全沒有不適合的感覺。
「那你就叫我茵學姊，那個書呆子不要看他那樣，也是你的學長喔，名字叫緋空，不過叫他小紅或是小不點就好了。另外社長叫做靜，你就叫靜學姊或是社長就可以了。」綁馬尾的少女，不，是茵學姊立刻就熱情地為我介紹大家的名字。不過社員的名字又是綠色又是紅色真是難得的巧合阿。社長叫靜阿……果然，很有氣質。
「我只是個子小，腦子卻比妳這狼女高出很多。」看來小紅學長對她剛剛的介紹不甚滿意阿，雖然還是冷冷地回應，但感覺的出來他對他的身高非常在意。
「我才不笨呢，體能方面可是比你要好得多了，誰像你只能躲在室內狂啃書。看來不能常晒太陽的體質你還是有的嘛。你這個吸血族出身的小鬼，哈！」茵學姊立刻就不甘示弱的回應，不過剛剛說的話是怎麼回事？狼女？吸血族？
「他們倆個一個是狼人族，另一個是吸血族的後裔。」靜學姊突然開口出聲幫我解答。真的有狼人和吸血鬼嗎？真是難以置信感覺跟一般人沒什麼兩樣阿！
「妳不是說過妖怪什麼的都不可以近我身嗎？」
「沒錯，不過他們不是純種的，所以影響不大。」從昨天開始就一直聽到這種不可思議的話，已經無法吸收了，現在又來個非純種的妖怪？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就這樣放學的鐘聲響起了，小紅學長和茵學姊也紛紛離開了。靜學姊又依然站在窗邊望著天空。我也走向窗邊一起看著外面的景色，時間仍是正常的運轉著，天空因為傍晚的關係帶著一抹紅霞，照著時刻表飛行的飛機留下了軌跡，窗外的學生們仍是快樂的交談、打鬧著，這世界仍是以正常的狀態運行著，但我的生活卻漸漸地開始變化，是這麼既突然又詭異的變化。靜學姊一直都不發一語的看著，絲毫沒有任何動搖的看著。想試著打破這股尷尬的沈靜但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結果，突然，嘴巴卻不帶任何意思地冒出了一個問題。
「他們又是狼族，又是吸血鬼的，那社長呢？」其實只是單純想用點聲音來證明現在的時間不是靜止的，這個問題就不經大腦的脫口而出。並不期待學姊的回答的同時，她靜靜地轉過頭來看著我，對著我慢慢地說。
「死神。」
這個答案是我始料未及的，突如其來的震撼，凍住了我的聲線，無法開口來回應些什麼的我，只是覺得晚霞下的學姊，因光線而多了點紅潤的臉頰，真的…….好美。